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,苏清晏站在博物馆门口的咖啡馆前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玉兰钥匙扣。鎏金的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,像揣了颗小小的暖炉。
“哟,这不是苏大修复师吗?”身后突然传来周晓棠的声音,带着标志性的咋咋呼呼,“站这儿当雕塑呢?陆总都在里头坐十分钟了。”
苏清晏回头,看见周晓棠抱着个巨大的策划案文件夹,身后还跟着拎着两杯奶茶的林小满。甜品店主今天穿了条鹅黄色连衣裙,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:“刚路过店里,给你带了杯乌龙奶盖,去冰三分糖,记得吧?”
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苏清晏接过奶茶,杯壁的凉意让她稍微定了定神。
“周大策展人说要给特展拍宣传素材,非拉着我来当背景板。”林小满朝咖啡馆里努努嘴,“不过某人的心思,怕不是在素材上吧?”
周晓棠早就踮着脚往玻璃窗里瞅,手里的文件夹“啪”地拍在苏清晏肩上:“快看快看!陆总对面坐的是不是沈律师?他俩凑一块儿,准没好事——啊不对,是准有好戏!”
苏清晏被她推得往前踉跄半步,正好对上玻璃窗里陆庭州的目光。他原本正和对面的沈皓说着什么,见她来了,立刻朝她举了举杯,嘴角噙着笑意。沈皓也跟着转头,冲她做了个鬼脸,还故意用口型说“来晚了”。
“进去吧进去吧,别让帅哥等急了。”周晓棠把她往前推,自己却拉着林小满往相反方向走,“我们去拍博物馆大门,半小时后过来‘偶遇’你们,懂?”
咖啡馆里飘着浓郁的焦糖香。苏清晏走到桌前时,沈皓正单手转着咖啡杯,挑眉打量她:“苏小姐可算来了,陆总点的拿铁都快放凉了——哦不对,他刚又让服务生换了杯热的。”
陆庭州没理他,只是把那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推过来:“加了两份奶,应该合你口味。”他指尖在杯沿划了圈,“早上让你看的文献,有什么想法?”
“你找到的那批民国时期的研究笔记,正好能解释织物纹样里的星象图。”苏清晏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,上面画着几处潦草的纹样草稿,“不过有几页被虫蛀了,缺了关键部分……”
“缺的部分我让沈皓找了古籍修复专家,明天就能补好。”陆庭州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档案袋,“还有这个,敦煌研究院那边发来的照片,你看看是不是和你三年前丢的那个背包同款?”
照片上的帆布背包沾满沙尘,拉链上挂着个眼熟的银质挂件——正是玉兰形状的。苏清晏的指尖顿在照片上,忽然听见沈皓在旁边轻咳:“说起来,当年在敦煌,某人看到这背包被风沙埋了,二话不说就跳进沙坑去捞,结果自己新买的西装蹭了一身土,回来还嘴硬说是‘保护文物’。”
陆庭州瞪了他一眼,沈皓却笑得更欢:“怎么?还想瞒着?苏小姐,我跟你说,他那天……”
“沈律师最近好像很闲。”陆庭州慢悠悠地开口,“下周和欧洲那边的合同谈判,看来我得亲自去盯着。”
沈皓立刻闭了嘴,端起咖啡猛灌了一口,嘴里嘟囔着“重色轻友”。
苏清晏看着两人斗嘴,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。她低头翻着档案袋里的资料,陆庭州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,偶尔在她蹙眉时递过一张便签纸。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手背上,能看见清晰的血管纹路,和他早上在办公室帮她捡纸屑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。
“对了,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“你为什么会有敦煌研究院的联系方式?”
“我父亲早年捐过一批文物给他们,算是有点交情。”陆庭州顿了顿,补充道,“其实三年前我去敦煌,就是想找机会把书签还给你,只是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“直到上个月在医院看见你,才确定……”
“确定终于能把人堵上了?”周晓棠的声音突然插进来,她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林小满站在了桌旁,手里举着相机,“哎呀好巧,你们也在这儿?我们刚拍完照,进来喝杯东西。”
林小满笑着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:“给你们带了点刚出炉的曲奇,我新烤的,试试?”
沈皓眼睛一亮,立刻伸手去拿:“还是小满懂我,知道我饿了。”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说,“陆总,你看人家小满多贤惠,不像某些人,追姑娘只会送书签。”
“总比某些人只会用嘴说强。”陆庭州淡淡回了句,却拿起一块曲奇递给苏清晏,“尝尝,杏仁味的。”
周晓棠举着相机假装拍照,实则把镜头对准两人交握的手,嘴角都快咧到耳根。林小满在旁边悄悄碰了碰她,用口型说“别太明显”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,咖啡馆里的笑声混着咖啡机的嗡鸣,像首轻快的曲子。苏清晏咬着曲奇,听着陆庭州和沈皓斗嘴,看着周晓棠和林小满挤眉弄眼,忽然觉得,这样的热闹好像也不错。
她低头看向笔记本上的纹样草稿,陆庭州的指尖正点在其中一处星象图上:“这里的北斗七星位置,和你修复的织物上的是不是有点偏差?”
“嗯,我怀疑是……”苏清晏抬头,正好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。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,像落了把碎金。
原来有些等待,真的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