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:酒尽剑鸣(1 / 1)

如昼的明月透过轩窗,在屋内投下斑斓的光影。帘幕随风微微晃动,光影与地上那抹黑色的人影交织辉映。

手心握着的银刃反射着月光,床上闭目养神的怀谷被这道银光晃得睁开了眼。

只见那匕首的剑刃悬于他的眼前,

怀谷还来不及的反应,下一秒那把匕首就刺入他的心口。

一瞬间怀谷眼前血色一片,连那句为何都未说出口。

“赵怀谷!”

耳畔熟悉的声音将他从那濒死感拽出,怀谷睁眼,只见自己仍坐在石桌前,面前摆着一堆酒。

他才想起今日他约了封岩喝酒,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酒梦。

愣神中,封岩声音再次响起:“赵怀谷,你到底在发什么愣,我都说该你喝了。”

他抬眼望去,只见封岩那张带着笑意的脸逐渐与梦境重合,让他忍不住后脊出汗。

“你这是怎么了?脸色这么苍白?怕不是做噩梦了?”

封岩说着,熟练的想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却被他躲开,他仍旧没有从梦中缓过。

明明自怀谷画山为牢,任命教化魔主起,在这万念山日夜相伴百年有余。

二人百年挚友,百年安安稳稳,不曾出现纰漏,但他却觉得这梦或许是真的。

他看着面前一袭花青色锦衣的封岩,摇头说:“没有。”

封岩一愣,那双眉眼弯弯,少年气书生骨的面容便好似浑然不觉的为怀谷倒了杯酒递给他,“看你这幅模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何负心之事!”

怀谷轻笑一声接过酒盏,没有应答。

若说负心倒也是,毕竟自己从未想过封岩会杀他,哪怕他是一个魔。

他喝下一盏酒,浓醇的酒香裹挟着清晨润土气息涌入鼻腔,叹息一声放下盏:“今日已经差不多了,该回了。”

封岩一愣,脸上带着几分不悦,“说好的不醉不归怎么倒赶客了,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

“我能有何事瞒着你,这百年来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?”怀谷讪笑着。

“自是因为知晓,所以越发觉得奇怪。”封岩步步紧逼,将他陷于退无可退之处,有缓缓开口,“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我了?”

怀谷大惊,“你如何知晓的?”

虽说神族早已将歼灭魔主的重任给了自己,但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,毕竟他从未对封岩动过手,嘴上也只是说奉了教化之命。

更何况这百年来长久的陪伴,有时候他也会恍惚封岩到底是魔还是自己的知己。

封岩轻笑一声,“从你踏入万念山的第一天我便已经知晓,只是你一直不动手,怕是在等一个万全之策。”

他说这端起酒杯再饮一口,“说真的,怀谷,我真拿你当过朋友。”

朋友?

赵怀谷心中有些苦涩,正欲开口,却觉气血翻涌异常。

怀谷双拳轻轻收拢,背脊绷得有些紧,想了想,问:“这酒里你动了手脚?”

封岩闻言眉梢轻佻,唇角微微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,眼眸幽深如潭。

“你猜。”

下一秒,封岩拿出那枚怀谷再熟悉不过的银刃,直扫怀谷面门。

怀谷避开,一掌拍在封岩胸膛,左手幻化出一柄青蓝色的长剑,朝着封岩挥去,俩人缠斗之中,酒碗碎裂了一地。

封岩又是一记狠刀将他打退几步,瞥了一眼地上的碎裂的酒盏,叹息道:“可惜了,这可是你来那年我埋下的。”

下一秒封岩腾空而起,风叶涌起,方圆一丈,以怀谷为中心,叠起层层禁锢的金罩。

怀谷下意识挥剑,四肢却像被锁链桎梏般动弹不得。

抬头见封岩嘴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,好似对这一切了如指掌。

怀谷惊怒交加,大声问道:“封岩,为何如此?”

封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,“到现在为止,你都没有看清你我的立场。我是天下魔主,大势在手,因何要被神族囚在山中!”

此话说得如此狠绝,可从前他于青瓦屋顶落座,举着酒肆意又张扬,但嘴里只会说。

“怀卿如酒,解我心愁。知己相伴,就是再呆上几百年又何妨。”

怀谷信了八分,一朝翻脸,竟一点情面都不曾有。

“你待如何?”怀谷敛眉,语调冷然。

封岩缓步逼近,一字一顿道:“我要神族为我这百年囹圄付出代价。“

闻言,怀谷后知后觉地按住翻涌的丹田,想来是封岩加在酒里的东西发作了。

醇厚酒香此刻化作蚀骨毒药,蛊虫的银丝正顺着经脉疯狂蔓延。

他踉跄后退撞在石柱上,看着封岩扯开衣袖,腕间与他袖口同时亮起相同的蛊纹。

无不昭示着蛊毒大成。

怀谷挣扎着挥剑,青蓝色剑光擦过右掌手心,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。

怕怀谷不信,封岩同样举起右手,掌心对着怀谷。

那满是老茧的手掌,在怀谷划破自己掌心的同时,同样出现一条血口,蜿蜒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入平静的地面。

同命蛊......

连不死之身都无法阻挠的共生契约。

相处百年之人忽然之间大变,怀谷霎时有些茫然无措。

那双从来只有大道苍生的眼睛头一次抬起,看穿似的直直望向屹立于林间的那抹青色身影。

仿佛第一次认识他。

双拳紧握,浓稠的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与地面融合,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。

封岩笑声格外洪亮,“如今蛊毒已入你我肺腑,我们同生同死,我倒要看看,你能奈我何?”

“你是不死之身,你不怕我拉着你一起死吗?”怀谷缓了好久才从喉间溢出带血的质问。

封岩抱臂上观,眼里嵌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老谋深算。

他反问:“圣子的作用可不只是为了看守我,你敢现在死吗?”

怀谷双目一沉。

封岩连这些都知道,难怪他这么有恃无恐。

千年前神魔大战,魔族十二星宿与神族前辈已全部殒命,现在天阙的神族弟子,也不过是千年前刚飞升上来的。

唯剩不多的老前辈,除了重伤难愈,就是退居凡间开派收徒,为天阙壮大出一份力。

还有一位在五百年前献祭了。

所谓献祭,魔主虽被镇压在万念山,但魔气才是人间祸乱的根源所在。

五百年前魔主尚在昏睡状态时,出过一件祸事——

地底魔气霍然翻涌,百里无云,万里无叶,闹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饥荒,几乎叫那时刚飞升不久的神族慌不择路了。

后来神族那位在神魔大战活下来的前辈出山,以血肉修为全部献祭,才得以净化土地,他曾留下一言:

“神族灵气可净化污浊,若到了不得已之时,以身殉道,乃救苍生之大道。”

在那之后,才有了神族圣子之说。

圣子之命非命,而是苍生之子,百姓之命。

怀谷自幼修道,也做好了随时为苍生献祭的准备。

在那之前,他不能死。

封岩虽为魔主,却也只长怀谷百来岁,他是上一任魔主与神族大战时,魔主为了保命而分化出来的魔心。

纵使修出了不死之身,但魔心才是他修行的关键。

真正永垂不朽的,是那颗可调动天下魔族的魔心。

今日怀谷拉着他一起死了,说不准来日还会修炼出另一个魔主,百姓仍身处水火。

这也是为什么怀谷收到天阙诛杀魔主任务时,来了这万念山却迟迟不肯动手。

此举行不通。

但眼睁睁瞧着封岩逃走,怀谷实也做不到。

然,没待他思考出解决之法,封岩就已经不耐烦,向后跃出数丈。

“我不与你多说,我们总有算账的时候,还会再见的。”

说完,封岩身形一闪,竟消失在困住怀谷的阵法之外。

外面结界他如过无人之境,封岩步子逐渐加快,眼见着就要逃出这座封印他千年的神山。

脖子却倏地传来刺痛,随即是一股带着痒感的冰凉。

他顿住脚步,右手摸了上去,那双血迹已经干涸的手面渡了一层新鲜的血液。

他不可置信的往后看去,怀谷的剑光如雪,迎着月光,森然压在他的颈间。

他的颈线极美,修长如玉,在剑锋下微微绷紧,血珠缓缓渗出,顺着剑刃滑落,在皮肤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。

眼里满是对封岩的威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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